初一忐忑接过包袱,里头是几套女装并一个新的户头,她又捡了几样戴惯了的首饰,把银票全都带上,走到门口却还是没忍住回头,问:“为何要帮我?”
明知若是事发,尉迟弘定不会饶了她,却为何要帮她呢?
“你就当我犯一次傻吧。”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初一耳边,却始终想不明白,她何德何能得她如此看重,以至于宁愿违背殿下的意思,也要知错犯错将她送出宫去?
她不配她如此牺牲。
直到她出了西苑的大门,心底还是久久都不能平静,想到她走后的某种可能,更是脑子一热就撒着脚丫子往回跑,气喘吁吁到了蒹葭面前,“我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你在东宫一天,我就留在东宫一天,等你哪天年龄到了要出宫,我也会想办法去找你。”
她终究还是不忍心连累他人,她的良心不允许她这么做,但蒹葭却异常坚持,“别傻了初一。你走吧,你说过想去东海捉鱼,想去北漠骑马……你还想把生意做到北狄,赚他们的牛羊来烤着吃,这些难不成你都忘了?”
她当然没有忘,她一直都知道,即便换了个壳子,她心腔里律动着的也是自由的灵魂,脑仁里沉淀的也是自由的意志,然而便是她再如何渴望自由,也没忘记不把自身快乐强加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虽喜欢东海、喜欢漠北,也喜欢吃烤肉,可是蒹葭,比起所有的这些,我更喜欢的是你啊!”
我更喜欢的是你
啊!
蒹葭偏开头,眼底明明有着几分动容,嘴里却毫不客气道:“你不就是怕我受罚么?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女孩子家家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又藏着那样多银子,还成日想着抛头露面,我要是你,就化作男装,找个镖局跟着走南闯北,一来安全有了保障,二来也不至于把自己给走丢了。”
初一还欲说什么,蒹葭直接拖她到了月华门,将她往前一甩,硬逼着她出了宫,“去吧,想做什么就去做,等玩够了再回来,我在上京等你。若是路上有不如意的,记得多忍多让,一定要撑住,要平安地回来。”
等目送初一的背影出了宫,蒹葭却无力地靠在朱红的宫墙上,眼角的湿润是良知无声的谴责——她那般信任她,她竟然为了一己私欲要送走她,往后山高水远的,是生是死都未可知。
这世间从来对女子都不够温柔,更何况是她那样柔弱的性子。
初一紧拽着腕子上的虾须银镯,才没有直接冲出去将她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