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天际传来一声鱼叫声。叶凌讲不清那是什么样子的声音，却不妨碍他怔在原地，脖颈发僵。
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紧接着一大片的阴影爬在背上，连空中的洛轻尘都被笼罩在其中。
他是唯二还站着的人。
海岛居民们在巨鱼出现之时，已经瘫倒在地。不知是雨水有问题还是鱼有问题，他们都变成了一条条银尾小鱼，被雨水冲刷着，往海里去。
就连那女人怀里抱着的孩子也变成了小鱼苗。
一切都是如此荒诞。
巨鱼横越天际，扑通一声入海，唰啦一下又跃起，腾空在洛轻尘身后。这时叶凌才看清楚它的样子，似鲸非鲸，体大若山，两只眼睛雾气朦胧，头顶是珊瑚群落，甚至还挂着一条老化的人鱼骨骼，落在眼睛边，像是一缕调皮的刘海。
腹腔黑气弥漫，被雾气卷走一些，只看见那腹腔里海水涌出，竟是空空如也。
海水席卷着雾气，天空触目过去是水墨似的灰。
巨鱼俯首，犹如巨山将倾。什么白驹过隙、沧海一粟在叶凌脑中刷了屏，他无意识的、皱着眉，将手放在了巨鱼的吻边。
巨鱼那双眼睛，黑雾流泻，竟像是无声的泪流，它一低头，露出凌乱、血肉模糊的背脊，只为看向阴影里的洛轻尘。
一鱼一人对峙。
洛轻尘垂眸，拒绝对视。
那鱼低得更狠，只听“啪”一声，清音凄切，犹如弦断，那腐朽、伤痕累累的骨脊已然断成两截。
巨大的鱼头在叶凌眼眸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得只剩吻边那一条弧线时，叶凌闭上了双眼，迎面却不是剧烈的冲击感，而是一阵湿漉漉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