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盯着企图把腿抽出来的王耀,慢慢逼近,如同狩猎一头流血的梅花鹿,那攒成一线的兽类瞳孔里迸射着侵略的光,湿润灵敏的鼻子能嗅到敌人的惊慌恐惧,弯挑尖利的趾爪在走过地面时翻刨起泥土,这让狼人撕破猎物的外皮就像剪刀划开绸缎一样简单。王耀奋力用左脚蹬着马背,右腿在受压过后传来阵阵麻痛,王耀粗略判断右脚踝处有些扭伤,所幸并不妨碍他逃脱,良好的修复能力让他在五秒钟之内就能回复自如,在狼人扑过来的一瞬间他终于脱离了压制,与扑食的狼人错身而过,那滴着涎水的尖牙扎进了马匹的肚子。

    狼人撕咬着已无生息的马儿的肉,它被开膛破肚。趁着狼人只顾到手猎物的空当,王耀竭尽全力地逃跑,鬼手一样的枝叶在他眼前扰乱他的视野,两旁树木在倒退的同时给他被人推着行进的错觉,王耀渐渐感觉不到自己奔跑的动作,就像是人脑刺激双腿爆发奔跑,双腿却给予了人脑一个延迟的讯息。王耀感到血液倒流的晕眩,心脏带动太阳穴突突地狂跳,逐渐模糊的视野里,狼人阴沉的眼睛浮现在他前方,他止住步伐,但仍不自知地往前趔趄了几步。

    那狼人青色的眼睛反着光,一步步逐渐逼近,王耀的耳膜嗡嗡作响,那眼睛从两只晃到四只六只在他眼前闪过,耳边像是无数人在低语,脑袋又像是遭受了无端的重击。激烈起伏的胸脯代表王耀没有把握再对付一个气力充足的敌人了。

    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感叹自己太倒霉,科尔克多夫的声音却抢先在他耳边响起,这一声是呼喊王耀的名字。

    科尔克多夫扶住队友带血的手臂,王耀才发现从自己的领口到衣袖都沾了一片,而汨汨涌出的源头却是自己的脖子。奔跑时只想着要快些离开,却没感受到负伤,这时才注意到隐隐从脖子那处传来的刺痛,想是刚刚狼人扑面而来时躲闪不及,擦破了。这道伤口着实惊险,王耀想,再晚一点他的脖子就要像被镰刀收割的竹笋一样脆裂。

    “我没事,只是皮外伤。”尽管没有伤到筋腱,王耀仍感觉眩晕,奔跑的动作太快太急了,狼人的毒素侵扰着他的神经,激烈的行动又让血液流失得更快。一路撑到科尔克多夫这里已是强弩之末,王耀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力了。

    “是中咒的狼人。”王耀开合苍白的嘴唇对救助他的队友说,而这印证了科尔克多夫心中不妙的猜想,那道脖颈上的擦伤不深,毒素却持久地攻击着王耀的免疫系统,咒术则让王耀变得更加虚弱。

    “猎会有女巫。”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科尔克多夫安慰王耀:“她们会有办法的。”

    白狼阴晦地看着眼前那道被撬开的牢门,旁边两个守卫面对领主将雷暴隐藏于后的表情瑟瑟发抖,知道自己的过错不可弥补,只盼不要再说错什么话来让白狼爆发。

    女巫逃跑的踪迹难以追寻,本来将她囚禁只是因为施法失控,白狼有心抑制这场扩散的灾难,需要制造失误的女巫的鼎力支持,但女巫如今竟然不辞而别,早餐的豆羹她也一口没有沾过。

    “去找。”白狼凸起的青筋暗示他的愤怒如海翻涌,“人类跑不远,调动最好的猎手,十天之内必须找到她的踪迹。”他转身看向窗外,伊万就在那处与他对视,白狼负面的预感逐渐压抑不住,他知道女巫的逃逸只是灾祸恶性发展的又一次升级,有人自作聪明地把一颗定时炸弹埋在了他的身边。这将会摧毁他的领地。

    白狼暗自发誓,他绝不会让噩梦发生。

    镜子里那道狭长的淡红色疤痕映射在王耀眼底,狼人的毒液给他带来无法磨灭的痕迹,科尔克多夫从他身后走来,大手一下拍到王耀肩上:“没关系,就当是战士的荣耀!”转瞬他又觉得这句话不对,他想这大概会给Omega带来不好的观感,开始后悔说那些没有眼力见的话了。在这时候狼人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他同情作为Omega的王耀,也跟几乎所有人一样不理解王耀的选择,在他的世界观里,王耀的存在不亚于一个香甜软糯的洋娃娃突然有一天穿着铠甲提着尖枪告诉自己她要上战场,并且用不容置疑的能力给予企图阻拦和指指点点的人们迎头痛击。王耀活得太不像一个Omega,以至于很多时候作为搭档的科尔克多夫自己也忘记王耀的性征。这就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些不屈服于现实的Omega角色,英姿飒爽风华无双,攀登凡人不可及的高度,末了还向观众说:“我该是什么样子,他们知道吗?”科尔克多夫觉得王耀的故事不亚于任何一个被塑造的Omega励志剧角色,几乎被王耀的坚强不屈感动得激动无比热泪盈眶,就差把他同事的生平当做完美范例投稿电影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