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们无数次在暗地里嘲笑司马家脑残,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自相残杀,可现在同样的剧情在匈奴人身上上演了,他们何尝不是在死到临头的时候依旧自相残杀呢?
这并不是匈奴汉国第一次爆发大规模宫变,在八年前,刘聪便一手策划了一次十分血腥的宫变,杀死了自己的大哥,匈奴汉国的太子,也是这个短命的政权的第二任皇帝,刘和,以及众多刘和的亲信,从大哥手中夺取了皇位。但这一次的宫变却非比寻常,它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发动它的不是某位不甘屈于刘粲之下的皇子,而是权臣!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意味着西晋那些优良传统真的传到匈奴汉国了。
不过,这跟他们这些军士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只想用刘粲的人头换一条活路,仅此而已!
将刘粲的尸体剁得稀碎后,靳准依旧不解气,喘着粗气对身边的甲士说:“去,将他的子女全给杀了!将刘氏皇室的子嗣全给杀了,一个不留!”
几名禁军将领的眉头皱了皱,觉得靳准做得有点过了。杀光刘粲的子女可以理解,毕竟斩草要除根啊,但是杀光刘氏皇族,那是不是过了?要知道刘氏皇族在匈奴人中间的影响力可是很大的!然而面对盛怒的靳准,没有人敢反对,只能各自指挥甲士开始血洗禁宫。禁军将士自然不会老实到只找刘氏皇族的麻烦,他们如同一群嗜血的魔鬼,在禁宫之中横冲直撞,遇到看不顺眼的就直接一刀杀了,看到姿容俏丽的宫女直接扛起来就跑,甚至为此大打出手。禁宫之中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冲天烟火,被屠戮的宫人,被凌虐致死的宫女不计其数,不愿受辱纵火自焚的、悬梁自尽的也不计其数,昔日富丽堂皇的皇宫生生变成了修罗屠场!
疯狂屠戮之下,刘氏皇族一脉被斩尽杀绝,数百颗人头堆成了小山。靳准还不解气,又下令掘开皇陵,打开刘渊、刘聪的棺椁,将这两位的人头给砍了下来。这种做法别说平阳城中的文武百官,就连跟着靳准起兵造反的禁军都给惊着了,严重怀疑靳准是不是疯了。想交投名状,有刘粲的人头就够了啊,挖开皇陵开棺戮尸也过份了!虽说平阳陷落后刘渊、刘聪的陵墓很可能难以幸免,跟他们仇深似海的晋军怕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开棺戮尸在所难免,但那是晋军干的啊!他们这些匈奴汉国的臣民提前帮晋军把这些事情给干了,算怎么一回事!
极度混乱、血腥、恐怖的一夜过去了,在一通疯狂的屠戮之后,靳准终于恢复了冷静。他下令将刘渊、刘聪和刘粲的首级装入匣子中,唤来一名心腹,将这份血腥恐怖的礼物交给他,说:“带上这三颗人头,以最快速度赶往襄陵,将它们献给晋人,就说我们虽是蛮夷,亦识忠义,数十年来蒙受大晋恩典,感激涕零,只恨效忠无门。刘氏父子倒行逆施,破洛阳,杀天子,人臣共愤,我等替天行道,已代王师诛灭刘氏一门……这些话你一定要记住,千万别说错了,否则我们很难活命!”
使者点点头表示明白,带着这三颗人头快马加鞭赶往襄陵。
靳明目送着使者的背影远去,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晋军肯不肯接受这份礼物。”
靳准说:“他们会接受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们有多恨刘氏一门!”
靳明只是苦笑,目光落在靳准的伤口上,见靳准肩胛处的伤口还在流血,不禁眉头一皱:“兄长,你的伤口都包扎过了,为何还在流血?”
靳准恨恨地说:“刘粲那小畜生临死前突然发难,给了我两刀,其中一刀贯穿了肩胛,伤得颇重,多流点血也正常。”
靳明眉头皱得更紧:“这血颜色有点不对。”
靳准心头一惊,低头望向伤口,然而此时,一阵眩晕袭来,他眼前金星乱舞,身体摇晃了几下,险些摔倒。紧接着他觉得鼻孔黏乎乎的,很不舒服,伸手一抹,抹下一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