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直翻白眼:“我看你是想屁吃!这鬼地方连一盘石磨都不好找,上哪给你弄大饼去!”
大家伙连连叹气,看他们愁眉苦脸的样子,不小心还以为他们遇上了什么倒霉的事情。当然,这也很正常,毕竟吃了好几个月精致的面食了,再吃回粒食真的不大适应,毕竟由奢入俭难,把嘴巴养刁很容易,但养刁之后再适应那些粗糙的食物可就有点难度了。
李睿也不大适应,但是他没有办法。倒不是说粟不能做成大饼,一样能,大不了就整成无酵饼嘛,去年在熊耳山大营又不是没弄过!可问题是现在连个磨盘都没有,整个屁的大饼啊?他没这能耐!
他瞪起眼睛说:“少在这里唧唧歪歪的,赶紧吃,吃饱了抓紧时间休息,最迟明天中午胡人的大军就要兵临城下了,到时候要是没休息好,你们拿什么迎战!”
众人应喏一声,不敢再唧唧歪歪,赶紧扒饭。
他还有这个心情扒饭,被他打败的宋宝和土土哈可是连龙肉都吃不下了,现在这两个货正跪在支雄面前战战兢兢,俨然两只被吓破了胆子的鹌鹑,大气都不敢透。支雄和石虎用极其阴沉的目光盯着他们,那目光如同淬了毒,别说宋宝和土土哈这两个倒霉蛋了,哪怕是静立一旁的亲兵,也噤若寒蝉。
支雄眼里布满了血丝,盯着这两个鹌鹑,一字字的问:“也就是说,你们仅仅半天时间就把舞阳给我弄掉了?”
宋宝神情恐惧,说:“将军恕罪!并非末将不卖命死战,实在是晋军的妖法实在太可怕了,举手抬足之间我军辛辛苦苦修建的栅栏,厚重的城门,便被摧毁殆尽,士兵们都给吓破了胆子,这城根本就没法守啊!”
石虎冷冷地说:“什么晋军妖法厉害,一派胡言!我看纯粹就是你们疏忽大意,被晋军偷袭得手,尚未来得及反应便丢了城池,生怕担责才编出这种鬼话来试图蒙混过关!”
宋宝面色惨白,连连磕头:“小将军,冤枉啊!末将接手舞阳的防御任务之后片刻不曾松御,就算是梦里也在琢磨着如何加强工事,真的没有疏忽大意啊!”
石虎冷笑:“你如此卖力,舞阳却在半天内丢了,这合理吗?你这种鬼话能骗谁?”不理会宋宝的哀求,扭头对支雄说:“叔父,此人奸滑,打从进了中军帐以来就没有半句真话,一直在干方百计推搪责任,这种人实在是留不得,不如拉出去砍了,以儆效尤!”
他奉石勒之命率领六干骑兵南下,昨天中午抵达舞阳,都还带休息的,吃了一顿饭后又让麾下骑兵每人用小布袋装了一袋的粟带着,便继续前进。昨天傍晚,他终于抵达目的地,与经历了三天的血战,付出死伤一干余人的代价终于拿下了龙王寨,推进至堵阳城下的支雄会合。
只能说这一次老天爷真的不站在羯胡这边,他晚走三个时辰就能跟从嵖岈山里钻出来偷袭舞阳的李睿撞个正着了,有这六干骑兵在,李睿要考虑的恐怕不是如何拿下舞阳,而是怎样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这一点点的时间差,导致胜利的天平一下子便向晋军那边倾斜了。要是他留在舞阳休息哪怕半天,以他的凶悍再加上羯胡骑兵在数量上的巨大优势,在大平原上要淹没李睿那支七拼八凑凑起来的部队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一旦这支能战之兵被消灭,南阳小朝廷恐怕真的要考虑在各路主力都无法及时回援的情况下依靠装备、训练和忠诚度都很成问题的屯田兵打一场惨烈的南阳保卫战了!
可偏偏,这样的战机他硬是错过了!
此时的石虎石大魔王虽然还很嫩,但在军事方面的天赋却已经觉醒。他拥有着远超常人的战略眼光,一眼就看出了舞阳失守后会对战局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支雄敢围困堵阳,摆出一副不打下这座城绝不罢休的姿态,一来是兵种上占了大便宜,毕竟是以骑兵为主嘛,二来则是因为舞阳那边有着充足的存粮,没有那两万斛的存粮,给十个胆子支雄他也不敢这样干。现在舞阳被晋军突袭拿下,羯胡大军的粮食供应一下子就断绝了,现在羯胡大军要考虑的不是如何打下堵阳进攻宛城,而是怎样在大军存粮耗尽之前夺回舞阳,或者逃出这个即将变成屠宰场的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