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村串户,东奔西走,勉勉强强能填饱肚子,遇到大方些的主家,还偶尔能吃上点下水肉,生活比原来的家庭那是强了不少。
就这么地,马屠子跟着继父也就是那族亲杀猪,一杀就是十好几年。
继父对他也还算不错,十来年从牙缝里省了些钱,盖了瓦房,还给他娶了一门媳妇。
但就如同乱世之中的许多无辜一样,当乱世的滔天洪水席卷大地,个人的命运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浮萍,转瞬间就被覆灭。
马屠子永远也忘不了义军过境的那一晚,浩浩荡荡的火把将天空映照的通红,势如蝗虫,人如恶鬼。
一夜过后,所有能入腹的东西一扫而空,所有能烧的东西全部化作灰烬。
村庄尽毁,马屠子只能像大多数人一样,带着继父和媳妇跟随义军,漫无目的地被裹挟着流向他方。
路途困顿,饥寒交迫,继父病死,媳妇也丢了。
马屠子在路上还遇到了亲生父母一家,但一如原野的轻烟,转瞬间便失散在乱军中。
最终留在马屠子身边的,只剩一把继父家传的杀猪刀。
没多久义军被官军杀的大败,尸横遍野,马屠子侥幸逃得性命,跟着一些逃过荒、有经验的流民一路沿运河北上,来到了京城的粮囤之地,通州码头。
在流民营饿了好几天后,和大多数焚尸匠一样,马屠子通过官差相骨,来到了这焚尸所。
一身煞气外加杀牲无数的杀猪刀,马屠子焚尸日子过的顺风顺水,哪怕是明显异变的尸体都能镇的老老实实。
焚尸所半年的时光对马屠子来说,简直过上了地主老爷才能过的日子,有房住有饭吃,还有大把的闲暇时间。
然而焚尸这碗饭,终究是需要命偿的,从来没有过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