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的尽头竟是间院子,一间被荆棘电网层层包围的院子,一间隐藏在公爵府内无人知晓的院子。周延嘉了然,难怪这条路如此之宽,原来竟是藏了座小院进来。那院子不大,三面围墙,分明被堵死在这条通道的尽头。而这一路上他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出口,看来这间院子与外界唯一的通路就在公爵府的内院。回想起那高大宽厚的围墙,周延嘉猜测,恐怕那些日日在公爵府内走动的工作人员也不会知道,在公爵府的内外院之间,竟还藏着这样一个地方。
胆子果真大得很。公爵府戒备森严,没有任何机械能够盘旋在公爵府的上空,拍摄下府内布局。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南明的统治者竟就这么大喇喇地在府内建造了这样一条露天“密道”,一座微型——监狱。
易原输过密码带周延嘉进入院子,走进监狱里唯一栋建筑。那小楼实在平平无奇,和内院古朴雅致又兼具现代时尚的布置相距甚远,就好像大街上再普通不过的一栋楼房罢了。一共三层,外墙因风吹雨淋而染上斑驳痕迹。窗户很小,像格子一样规矩排列,每一扇外面都焊上了黑铁护栏,仿佛一个个笼子,压抑而死寂。
易原将周延嘉带进地下2层。仿佛一瞬间从阳光和煦的人间进入森冷地狱一般,肉质腐烂的腥臭混杂在浓烈的消毒水味中传入鼻尖。一路前行,路过身边的是一间间透明格子间,每间房里都蜷缩着一个囚犯。有的人被钢筋钉在墙上;有的人断肢的伤口血淋淋暴露在外;有的人乍一看安然无恙,却是拖着互换了的四肢,脚在上,手在下,艰难地舔着一口水。可怕的是,这些格子间对所有人都一览无余,关在这里面的人也能看到互相之间的惨状。可笑有些人自诩忠诚不屈,却在被关进来的第一天就什么都招了。
周延嘉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可他们好像已经神志不清,像被关在马戏团里的异人一般混沌地苟延残喘着。
组织多年来一直坚持往南明安排间谍,可很多人往往刚进来不多时,便像渗入大地的一滴水,蒸发消失了。周延嘉的余光略过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本以为他们都已经身份暴露被处理掉了,却没想到有些人还“好好”地生活在这里,真不知该替他们庆幸还是悲哀。
行走其间周延嘉和易原就像这座人间地狱的意外来客,衣着整洁,身姿挺拔。一间间透明玻璃房在身边倒退,易原在周延嘉的身前半步,暗暗注意着身侧人。这位周家二少爷依旧步伐稳健,没有一丝迟滞,就好像自己是在动物园里参观奇珍异兽,而不是行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监狱中。他的嘴角甚至依旧保持着早晨那抹微笑,容光焕发到似乎照亮了整间暗无天日的地牢。
真牛,易原面无表情地想,他才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被公爵的变态活生生恶心吐了。
“叩叩叩”,易原在一扇紧闭的暗色木门上敲了三下,道:“公爵大人,二少爷带到。”
“进来。”明炀的声音从门内响起。
门刚刚打开一条缝,周延嘉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这一声闷响,引得门内的人都扭头看过来,甚至连身前的易原都没忍住回了头。
麻了,周延嘉低下头。都怪这半个月多月被关在别墅里,一见公爵就下跪,忘记了就要挨打。昨天晚上又被一顿猛操搞得神志不清,导致他现在一听见公爵声音就腿软地自动跪下了。
“易原,你先出去吧。”
“是,公爵大人。”易原应道,替周延嘉把门打开,便站到了门外。
这下一身笔挺制服跪在地上的周延嘉便格外显眼。除了坐在软椅上的公爵以外,其他三个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三人表情各异,其中站在公爵身后那个一身暗绿军装的亲卫看了他一眼便立刻表情不自然地扭过头去,好像比他这个众目之下跪在地上的人更加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