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是跟着柳下挥的淮安四卫的军卫,有什么样儿的主子,自然就有什么样儿的奴才,这些人整天跟着柳下挥混迹烟花之地,耍泼皮打群架个个是好手,挑唆骂人更是当仁不让,可他们的挑衅对两百昆仑奴却是一丝儿用处都没,那些黑奴一个个面无表情,有被摸了宝货的,眼瞳中尽是怒色,却依然战立不动。
柳下挥有些恼羞成怒,哗一声合拢了扇子,指着这些手下骂道:“都在***身上软了骨头不成?连些番邦奴才都搞不定,爷们养着你们有甚用处?”
他这一说,那些军卫脸上有些挂不住,大明的军制的确是有问题的,像是柳下挥的老爹,世袭淮安卫指挥使,这些军卫,几乎等于柳家的家生子奴才一般,爷爷是柳家的奴才,爸爸是柳家的奴才,儿子是,孙子还是,故此当年戚继光宁愿募兵,也不要世袭军卫。
其中有性子狠辣的,被自家主子一说,拔刀就对跟前一个昆仑奴喝道:“曰你亲娘,你让是不让?老子的刀可不是摆设。”说着,随手就在那人脸上割了一刀,围观众人只见那昆仑奴脸上血流如注,居然还纹丝不动,有些胆小的忍不住低声叫了出来。
乖官远远看了,脸上顿时铁青一片,大声喊道:“瑞恩斯坦!”前马耳他骑士团骑士老爷瑞恩斯坦波拿巴顿时跑过来,“殿下。”
“去,带着你的人,把那些人给我赶走。”乖官要不是顾忌这是南京,早下令打断对方的狗腿了。
瑞恩斯坦穿着一身米兰盔甲,这米兰盔甲比哥特式盔甲简陋,但是胜在价格便宜量又足,这时候大明好奇装异服,他好不容易凑了几十副盔甲,领着几十个西班牙雇佣兵在楼下,明晃晃的盔甲能晃花人眼,的确很是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不得不说,瑞恩斯坦到底是马耳他骑士团出身,当下领着几十个西班牙雇佣兵拔剑在手,顺势就往地上青石缝隙内一插,双手握着剑柄,单膝跪倒在地,“殿下,您的意志,吾等之使命。”
几十个明晃晃的人形铁皮罐头跪在跟前,这阵仗,叫楼上原本一些抱着瞧热闹的心思的人有些心惊,这时候反省,却是发现,不管是那些昆仑奴,还是这些佛郎机人,一个个精气神十足,分明有汉唐气象,反倒是街口那些明显是军卫的汉子,看起来跟街面上的流氓泼皮没甚区别。
一群铁罐头走起路来咔嚓咔嚓的,为首的瑞恩斯坦在扶桑也曾经训练过这些昆仑奴,到了街口先喝令两百人呈十人队列左右分开,然后带着手下就穿过去走到路口,二话不说,拿手上的剑当鞭子使,用剑脊抽人,顿时把几十个淮安卫的汉子驱赶得如狗一般,哭爹喊娘。
柳下挥气得脸色一片白,手紧紧捏着扇柄,正要上去呵斥,旁边新建伯王承勋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应天府尹王世贞就在旁边,咱们先装傻,观望一下再说。”
顺着王承勋努嘴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一个五柳长须的男子,身旁还有不少穿着儒衫的人,当下暗暗一惊,心里头就在寻思,这王世贞是来给对方捧场的?
想到这个,他却是又妒又怒,卧槽泥马,大家都是国舅,为啥那薛五儿偏生要拜你为师,对我却是瞧也不瞧一眼,如今居然还有应天府尹来捧场。
这世上总有这样的人,别人干的好,他便认为别人是抢了他的功劳,若没别人,自己能干的更好,譬如他柳国舅,若是没姓郑的,他说不准也能去扶桑耀武扬威一回,那薛五到时候肯定也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不过,王世贞倒并非专门来捧场的,他和王稚登等一干南屏社士子听闻了新安社的人在第五楼吃了瘪,心中好笑,不过此人忍耐功夫还是有的,觉得犯不着跟郑国舅叫板,何况他和许国许阁老也没多大交情,今儿来,却是和王稚登去幽兰馆,马湘兰的幽兰馆就在秦淮河畔,离此不远,听说四娘前来第五楼,说是薛女侠拜师,虽说别人没请,可过门而不入,却非府尹气度,故此就带着人往这边来了,正好瞧见柳下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