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妈见着何婉仪面上露出笑意,不觉心里也跟着松快起来,笑道:“奶奶这话说得极是,老奴这就去研磨,奶奶便写了帖子差人送去便是。”
天降暗的时候,朱兆平一身疲惫地从外头回了家来。他这里下了马,抬眼往门扉上看了看,心里不觉有些发沉。
这几日婉娘很不对劲儿,莫名其妙的就对他十分冷漠,他觍着脸说笑话逗她,或是故意说些有趣的事情惹她欢喜,她也都是淡淡的,这叫他心里有些不舒坦,但更多的却是迷惑。他这几日前前后后想了许多,实在是想不出他哪里做得不妥,就叫婉娘仿佛寒了心肠一般,总是待他不温不热。
朱兆平长长地叹了口气,抬抬手示意茗双前去叫门。
周平极是殷勤地接过了缰绳,吩咐儿子周荣轩将马牵去马厩吃食儿,回头就看见朱兆平站在垂花门前似有迟疑,最后却是转过身,往书房去了。
这是想去后宅,却又想起什么公务要处理吗?周平立在如意跺上凝思片刻,摇摇头转身回了屋里。主子们的心思七缠八绕的,他一个做奴才的,可是管不了这么许多。
朱兆平去了书房,往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书出来,转身坐在书案前掀开书页慢慢看着。可他心里烦乱,眼前的字儿也好似长了翅膀不停地乱飞,他拧着眉默了半晌,将书本往桌子上一丢,起身大步往后宅里去了。
何婉仪下午睡了一觉,起身后自己又寻思了半晌,顿觉自己这几日的反常实在是无趣又没必要。她既是打定主意要好好过日子,之前的事情自然是能忘则忘,这般僵着,闹不好这辈子还要重蹈覆辙,跟朱兆平又要夫妻陌路。
想起上辈子过的那种日子,何婉仪不禁打了个寒颤,忙将妙莲抱在怀里逗弄了几回。见妙莲双目黝黑发亮,对她的逗弄反应也极是热烈,不觉心里安稳又舒坦了许多。这辈子她没胡乱吃药,她的妙莲果然机灵了许多,一双眼睛瞧着也不似上辈子那般呆滞无光。
朱兆平进得屋里的时候,就见何婉仪正举着拨浪鼓笑嘻嘻地跟妙莲说话,那拨浪鼓被她连连转动,发出“咚咚”的声响,引得妙莲的一双眼睛也紧盯着那拨浪鼓看,这般的情形却是瞧着温馨非常。
何婉仪也抬眼瞧见了他,心里忽地一堵,待要撇开脸,又想起下午时候自己想的那些事儿,顿了下,抬起脸冲着朱兆平笑道:“四爷回来了。”又吩咐玉叶道:“伺候四爷净面洗手。”
看见妻子的情绪仿佛好了许多,还冲着自己笑,朱兆平心里猛地就是一松,待要绽开笑容回应,却见那女人已经撇开了眼睛,虽脸上还带着笑,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笑比之刚才的疏冷了许多。
玉叶一双眼左右看了看,回头看向宋妈妈,目露出担忧来。
宋妈妈递给玉叶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儿,便上前接过了水壶,往隔间里去了。
朱兆平听见隔间水房里“哗啦啦”水声作响,将脸上还未绽开的笑容收起,默默往隔间里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