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前头一番话是威胁,那最后几个字,甚可称得如沐春风了。云裳思索着这种怪异感从何而来,突然意识到另一件事:
这里闹成这样子,依白皎皎的脾气都没有出来仗势奚落她一番,就像没有这回事情一样,也就是说,十有八.九不是白皎皎通知的青衣军。
可她才回京不久,今日是第一回出门,有谁会知晓她的身份?捅到大公主那里又对告密者有什么好处?
她无足轻重便罢了,她背后却是华家,大公主一个浸淫朝局多年的老手,难道无缘无故便敢和聿国公撕破脸皮?还是说其间有误,大公主还根本不知自己的身份……
云裳脑中飞快盘算,思忖至此心思大定。眼前这人既能令青衣军低头,必是公主府内颇有地位的人,左右摆不脱,随他一去也无妨。
“谢公子,烦请足下将家妹送回家,转告家父,一切安好。”云裳一字一句地向谢璞嘱托。
谢璞闻言,立刻明白了云裳的意思,只要通知聿国公知晓此事,那么她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心里明知如此,可看着那两道并肩而立的背影,洛北第一才子眼里现出一种深深的警惕与敌意。
背行走远的容裔心里对谢璞的评断,简单到只有六字:前世并无此人。
他不在乎一个前世没活过十岁的废疾子,是怎么成为名动清流的洛北才子的,也不在意此子入京当夜便密入太子府,秘谈两日未出在勾当些什么,他只是单纯不喜方才小花瓶儿看他的眼神。
那是什么不成样子的眼神,她都从没有这样看过我。
胸臆间的无名躁火又冒出来,容裔侧目,见小姑娘怯生生地跟在身边,没了品香宴上侃侃而谈的骄气,反似幼猫藏起尖爪,睁着黑玺玉一样的圆眸缩成一个绒团儿。
火气消了些,声音也低了一度,“别害怕,不妨事。”
生性冷硬之人,不知哄人为何物,自以为温柔的语气落在云裳耳朵里,先入为主就成了阴阳怪气的威胁。
生怕他下面阴森森来一句:“因为死人是不会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