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都能提前计划的天衣无缝,那这个世界还有意外吗?真的不怪你,我们明天怎么办?”
“明天接着去黑市找人,你先把剩下的人都放了吧。”慕晨想起在山里看到的醉汉,猜测他们现在还被看押着。
“还去黑市找人?还找那两个骗子?”佳月只回应了前半句,她心里清楚,最终也不会杀死那群醉汉,只是现在不想提,也不想讨论。
“让村名进山寻人是最有效率的办法,至于罗鳄他们,我一定要听到一个满意的解释。”
“你不准备杀了他们或者惩罚他们,只要一个解释?”佳月不怪慕晨,但她痛恨罗鳄和李豺,她不明白在界图部为了不留一个活口而费力搜索整个部落的无情雇佣者,被骗之后却只要一个解释。
“你不会明白的,他们是人类,是天生就被诅咒的种族。”
“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义,人类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天生就被诅咒?如果人类都像那两个掮客,被诅咒也是活该。”
“我们心平气和的谈,先不说他俩,你所知道的这个世界由哪些种族组成?”
“荒原人、雇佣者、人类、魔兽、龙族,还有...”
“好,龙族、魔兽和我们是不同的物种,它们与人类在各方面都相差太多,就不做比较了。我们就对比你、我和普通人类。”
“行,你说吧,我到要听听有什么不同,能让你如此区别对待。”
“人类几十年寿命,中间要对抗无知、对抗疾病、对抗衰老。我们出生即是成人,很短的时间就能理解这个世界,而人类要在被保护的情况下经过二三十年的学习和相处才能独当一面。他们青少年时除了基本的欲望什么都不会表达,看起来那么野蛮和不讲道理,但是面对危险又无力抵抗,任人宰割,和我们完不同的成长方式,我们真的能理解吗?我们几乎不生病,除了受伤没有任何情况能给我们的身体带来变化,而人类呢,被这个世界上的各种疾病折磨,有的持续数十年一直到死亡。一旦病了,便会成为累赘,体态消瘦,无精打采,久卧床榻,连累亲人朋友,明明是中壮年家中的支柱,既理解这个世界,又有足够的生存技能,还掌握着自己甚至是整个家族的命运,可一旦生病,所有的事情就变了,他要无时无刻宽慰自己,要为了不知何时痊愈的病情坚持不懈,要明白偶尔投来的嫌弃目光并没有恶意,要平衡健康的思绪与无力的身体之间的矛盾,甚至还要说服自己被放弃是最好的选择,这些改变可能只发生在数年间,如此巨大的变化我们真的能承受吗?我们不衰老,不能体会生命即将消逝而你又无力反抗的痛苦,不能体会胸中大志因为衰老的躯体而无法完成的挫败感,不能体会亲人相继离开而你连悲伤都不能尽情释放的无奈,只是因为你老了,你做什么都被限制,表面上对你的关心和呵护,为的是掩饰他们心中等待你死亡的祈盼。你见过朝阳院子里看护孩童的目光和夕阳田间望着荒芜土地的背影吗?这种淡淡的哀凉真的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吗?”
佳月本以为他只是常年生活在人类大陆,对人类情感特殊,所以有所偏颇,可没想到面对他的这些反问,她竟无言以对,在荒原从没有人和她探讨过类似问题,也没人关心人类这个种族。
“人类生活的环境比我们严峻的多,他们要面对自然灾害、权势盘剥、魔兽入侵等等,每当这些发生时,他们只能被迫扮演待宰的羔羊,一旦逃走或反抗便基本没了生的机会。人类总是经历饥荒,为了一袋粮食不惜以命相搏,却又面对饿死的亲人束手无策。领主和贵族会因为你纳税不足而惩处你,尽管你有千百条理由,也尽管你少缴的钱财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但出于权利的正当,拿着屠刀的人在别人眼里永远有审判的义务。没钱没能力抵御魔兽入侵的村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肆无忌惮的横行,一遍又一遍的蹂躏你的家园。当你终于想起自己是人而不是羔羊时,要么逃走求助,要么抵抗到底,寻求帮助的被人冷眼旁观,奋勇抗争的被人嗤之以鼻。如果命运眷顾,真的有人帮你,有人支持你,那你必须成功,一旦失败,你身处的就不再是人间,所有人都会变成恶魔。”
佳月已经难掩悲伤的表情,从慕晨开始长篇大论,她就一句话也没说,静静地看着听着,好像自己在经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