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慕晨停下了双手,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后将布浸湿,一点点的擦拭着他身上的血迹,布用了一块又一块,水换了一盆又一盆,直至身上的皮肤被磨破他才停手,看着已无血色的伤口,慕晨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捏了捏二牛的脸,略带停顿的说:“二牛…别哭,这回可以和你…家人团聚了,你我缘分至此…不可惜…也不后悔,一路走好。”
话音刚落,门外纯月的哭声传了进来,她已在外面呆了许久,想进来又不敢面对这孩子没了衣裳遮挡的惨状,想离开又挪不动脚步,只能默默地留着泪,直到听见慕晨告别的话,悲伤、懊恼、自责,一时间部涌上心头,令她抽泣不止。
寂静的走廊扩大了思念的声响,卫柔放下昏迷的佳月,出来安抚纯月,卫功禄也从其他房间走出,叔侄二人表情痛苦,唉声叹气。不一会儿,奇露娜也从房间出来,她还是一样,看不出情绪上的波动,墨橙已打点完备,就等慕晨了。
慕晨用棉花堵上了郭二牛胸口的洞,为他换上卫府准备的绸缎衣装,可这张受尽磨难的脸怎么也搭不上这身锦衣华服,他只好用一块白丝巾将其盖住,彻底的抹去了这苦难孩子在人世间最后的容颜,让他的音容笑貌只保留在众人的脑海里。
门“吱”的一声开了,纯月探头瞧了瞧被遮盖严实的二牛,见到这幅模样,跪坐在门口撕心裂肺的痛哭,嘴里念叨着:“姐姐对不起你…姐姐对不起你。”
假意擦拭泪水的卫功禄上前问道:“慕晨,还需要老夫做什么?”
“你叫卫柔是吧,今晚麻烦你照顾她们两姐妹,我和丫头就守在这里,再陪他们一晚。明天一早,郭二牛下葬,墨橙摆于生命树下。卫功禄,我和奇露娜欠你一次,他日只要不违背良心,做什么都可以。”
“见外了慕晨,此事不是冲你,这孩子可怜,老夫只是做了应做之事,不求回报…唉…”卫功禄这一声叹息,将哀怜表现到极致。
明日之事已确定,众人散去,卫功禄去往书房提前安排准备,卫柔搀扶着纯月回房休息,慕晨和奇露娜各自回到临时停尸间,守在郭二牛和墨橙身边。
夜越来越深,一直忙碌的卫府逐渐变得漆黑,只剩下内院中的一点火光,四位侍从奉命候在这里,除了偶有哈欠声响起,他们像摆设一样融入院中的花花草草,不走动、不交谈,绝对不打扰两位开拓者。
慕晨和奇露娜站在两具尸体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甚至都不怎么眨眼,两人分别在两个房间,但怀念亲人的表情和姿势却如出一辙,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哀悼方式,简单又不造作。
议事院内,誉仁一改严父形象,将内心的担忧和困扰告于儿子名德,并把父子俩的未来都押在慕晨身上,名德在得知父亲的答案后嗤之以鼻,他明白父亲对皇位失之交臂的不甘,也明白皇权更迭后两人的处境,但唯独不赞同将自己的命运系于慕晨,他对这个恃才傲物的无礼之徒痛恨至极,别说委曲求换取慕晨的支持,就连和他共处一个空间都难以忍受。
誉仁看出儿子的不悦,于是尽力说服:“我知道你不喜欢慕晨,也知道你对奇露娜的感情,但你要清楚,你我父子在这大棋盘上对弈的可不是他们,他们只是棋子,是无法取代的棋子,是占据着关键位置的棋子,想赢就只能握住他们。”
“父王,人类总数何止千万,我不信他一个慕晨能影响那么多人,能凭一己之力改变局。”
“人多又怎样,保灵州一百八十万众,不也任由你我父子调遣。我们人类崇尚权威,安于现状,不求打破阶层,也不求废止陈规,不问对错,盲目跟随强者。他慕晨就是人类公认的最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