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借避人的小径出了园子走进内院,朝里头的一间屋子走去。此处远离喧嚣,暗暗烛光从窗纸透出来,十分祥和。走近便见门上贴了个小小的红双喜。淮安公主最厌落俗,费尽心思规避大金大红,这巴掌大的喜字只能略带委屈地藏在灯影当中。犹是如此,也掩不住那字的灵动飘逸,洞达跳宕。一看便知出自谁手。李修不由得扬起唇角。
小厮带着李修轻轻推门而入,进了内间,隔着屏风轻声道:“爷,李大人来了。”
话音未落,里头就传来婴儿的啼哭。
男人“哦”“哦”地哄着孩子,一边抽空道:“撰之快进来。”
李修绕过屏风。萧渉正弓着腰轻拍摇篮里的人儿:“这夜哭郎实在难哄,还请你担待。”
“哪里,”他上前去端详那小家伙,道,“雏凤清声,听之不厌。”
萧渉失笑:“不得了,李兄开金口夸人,我们父子要一齐惭愧了,”他转眼瞧他,“好了,有何事便说罢。我跟我家小郡主告了假,你我且在此处躲躲。”
李修与萧渉同届科考,是当年最出色的举子。两人相逢恨晚,很是彻夜长谈过几次。时人多以为李修会一举夺魁,未料萧渉成了状元。坊间议论纷纷,有说李修故意让位的。但萧郎很快青云直上,李公子却不温不火,后来这茬便无人再提。
李修顺手拿起拨浪鼓俯身摇动。婴儿被吸引,哭声渐渐止息。他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小人,不由轻轻在他脸上刮了刮,孩子便笑得眼睛也没了。
“是有关你家乡的一件事。”他扬唇说道。
“哦?”
“不知你是否已听说,近日贺家庄连出两桩命案。前些日子我亲去调查,”他叹了口气,“铩羽而归。”
萧渉端来椅子,两人就在摇篮前坐下。他皱眉道:“命案?我并不知道。死的是何人?”
“是朝露寺的住持,还有一个姓贺的富家公子,名为贺英的。”
“贺英?”萧渉思忖片刻,“怪不得难查。此獠依傍父兄势力盘踞乡间横行霸道,不知惹上多少人,要厘清他身上的利害关系恐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