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芋神情木然地凝着一枚从竹枝上飘下的半黄叶子,随风飘到了檐下叮当作响的青铜风铃旁打了个旋后便安安静静地落入了用来接雨水的大水缸中,泛起一阵涟漪...
宋芋的心河也随着这片落叶起了一阵不小的波动,她哪毫无血色可言的唇也微微抿了起来...
她现下有些后悔了,那日只想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便借着挽星推自己落水之际刻意动作幅度更大了些亲与了这场落水乌龙。但是百密一疏,宋芋思虑不足,当时半分是未曾想到陆元这么年轻便能坐上京兆府少尹之位,城府心思自是不浅的。
陆元沉着一张脸,在他的一番缜密而又精确的推理后,宋芋的心理防线是彻底被他的气势和威严给击垮了。以致于,最后陆元抛下的那句话像魔音一般萦着宋芋,让她陷入无尽坠落的清明梦中。
也是那一语言,才彻底将宋芋从孤注一掷中点醒。
当朝女子落水本就是有损名声之事,为保全自家未出阁女眷的声誉,被救起的女子一般都会选择以身相许给救自己的人。看起来倒像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到了宋芋这里却着实犯了难。
她现下不过是一介罪臣之女,而陆元是身出簪缨世家的天子骄子,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便不说能不能跨过定北侯府那天高的门槛,单是陆元心里这关便过不了。
事态的发展愈发的不如宋芋起初的打算,她愈想,心头便愈沉重。
门牖是半启着的,芸娘轻轻叩了下门,便推开了个能容一人通过的间隙走了进来。她将手背放在宋芋额头上探了下,感觉到她体温恢复正常后,紧紧蹙起的黛眉才随着舒出的气缓开。
她将带来的铜汤婆子塞进了宋芋的被褥中,宋芋的脚冰得像烙铁一般,脚面初初碰上炉壁开始生暖的时候还有些发痒。不一会脚便暖好了,她将头从臂圈里抬起来,眉心
恹恹地,眨巴着水盈盈的桃花美眸听着芸娘绘声绘色地讲坊内的新鲜事。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娘子可要好好调养。”芸娘抬了只杌子来,在靠近宋芋的床边坐下,她轻轻地挑着碗中香美的燕窝羹,微微吹凉后,将瓷羹向宋芋伸去,然后轻启檀口发出了一声‘啊’。
宋芋清丽如梨花的脸微微从臂圈中抬起,迟疑了下了,缓缓地晃了下脑袋。她嗓子现下肿痛着便是简单的吞咽都觉着疼,故说话都是小心翼翼地低哑着的。
宋芋嘴角艰难且苦涩地挤出一丝笑,“芸阿姊,我吃不下的。”
芸娘在她瘦削了甚多的下巴上轻轻捏了下后,眼底满是担忧地说道:“燕窝是伯爵夫人差人送来的,她很是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