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本是休沐的日子,陆元本想在家中隔帘听雨,读上一日的风月话本再配上一盅好茶甜点,偷得半晌闲的。那知被他那小舅舅迟珩给半路截去下棋,整盘计划都给他作乱了。
迟珩已然在陆元这处多次铩羽败北了,陆元自是觉着无趣,本想着称病推脱的。哪知迟珩这老狐狸算盘早比他多打了一步,竟亲自提了三盒杏花楼的糕点来。然后又将他带去醴泉坊用了顿饭,最后才是被迟珩连哄带骗地按在了棋室的坐垫上。
这么一坐便是一下午的功夫,陆元踏出棋室的时候已然下弦月升。方才下棋的时候,陆元与往常一样并未太专注在棋局上,手上自是没停下来,一会在那棋篓子里一会又在那风月话本上。嘴里咀嚼的功夫也是未停过,不经意间,那盛放果脯糕点的墨玉盘都空了好几只,现下他才觉得这未歇过的腮帮子有些酸痛。
糕点本就吃了不少,又饮了不少的茶,陆元只觉得腹部坠胀,翻身上马的动作都不太利索了,便索性牵着马四处逛了会消食。眼见天色有些晚了,便让仆从往家中递了个信,今日便歇在光德坊的别苑中了。
陆元回了别苑,饮着茶站在在廊庑下观穿林打叶一个时辰胃中的绞痛感才消失。是时已值入寝之时,但他只觉精神无比,便让恕己将书房中的话本子拿来,借着月色观书。
不落俗套的桥段正戳陆元的乐点,他一下子起了兴致,等到阖书的时候,坊中敲锣报更的声音已然是‘三更天’了。
所谓仆随主,这主子熬夜看话本这当随从的自然也是。
陆元第二日果不其然的起晚了。
“郎君,银鱼袋还未系上。”奉壹趿着一只靴子扶在门框上,另一只手上挂着一只银鱼袋,他的脚下还踩着一只靴子。
陆元将双手大臂展开,由着恕己给自己整理官府,他寻日里对自己的着装向来是一丝不苟的,尤其是这绯袍,一处褶子都不能有。
恕己蹲着身子将袍角给掸直溜了,撑起身来才发现那幞头却还歪歪斜斜地挂在陆元的头上。陆元面冠如玉,微微抿着的唇线透露着隐隐的疏离感,他眉头紧锁着清冷卓然,那双凤眼也因起床气而如寒星一般朝外散发着冷戾。
整个人看上去本应是极不好惹的,但因着那歪斜的幞头却看上去十分滑稽。
恕己自是不敢光明正大地笑出声来的,尤其是在陆元板着张鞋拔子脸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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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行疾风策马,等到了杏花楼附近的时候便羁住了速度。前方有一处熙攘的人群围在一处摊点前,陆元轻瞥了眼,不乏有京兆府中当差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