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说完,只见静婉眉间愁容缓缓散开,眉眼却渐渐地不知动弹了,依旧静静睁着,空空洞洞望着屋门的方向…杜氏再试着喊了两声人,却已经没了回应。候着床边的丫鬟嬷嬷们纷纷悲恸,杜氏平日里素来冷静,此时也落了泪来。
嬷嬷凑来杜氏耳边,“太太,仆子们来报,方见那张姨娘卷着包裹逃出府去了。”
杜氏止了眼泪,只剩得满腔愤恨,“她还想逃去哪里?去找她父亲张岐山作靠么?”杜氏说着擦干了眼角,扶着床帷起了身,“去将我那诰命的衣服拿来,你们且将大娘子打理好了,等天亮宫门一开,我便去皇后娘娘那里说理。”
*(楔子)*
还有小半月便是除夕,辰时三刻,天色依旧灰蒙蒙的。
昨夜里落了场大雪,东街的青瓦红墙一夜之间只剩白皑皑一片。几间小店儿的窗户缝儿里冒出来热腾腾的白气儿,门板儿也都张了开来,蒸包子、胡辣汤,朝食正要开卖。
天儿虽冷,小摊儿们也不得休,养家糊口的活计儿断了一日都不行,家中还有待奶的娃儿们嗷嗷哭闹。借着东街儿巷口的平地,贩子们搓着手取暖,懒洋洋的睡不醒,叫卖便也都免了,只等着食客自己上门来。
远处几声马蹄响,一行锦衣官兵转角上了东街。为首的两人骑马,一抹天青,一抹檀紫,穿的都是蟒袍。
青藏色那位,书生白面,生得眉眼如画,俏似女儿家的模样。旁人们看了都得感叹,怎就从了武职,若考了功名,该是位俊俏的探花郎。
倒是那穿檀紫色的,周身煞气,峻山眉,清冷眸,目无旁骛,身长九尺,骑于马上更显威赫。旁人不自觉都怕得后退了几步,怕的是那腰间双刃名声在外,斩过不少人…
炸果子钱二入京城没多久,眼瞟着马上的人,细声问起身旁的孙屠户,“这是谁?”
孙屠户闭口不言,刀口子在冒热气儿的猪皮上刷刷地磨了两下,只当是没听见了。钱二嗤了声,“小哥儿也有架子了?”
一旁豆浆佬笑着劝,“嘘,莫得罪了阎王。”
众人缄口不语,钱二心中正发闷。一身褴褛破洞大袄子,瘸腿儿行来他眼前摊了摊手,“施舍来两根炸果子来吧,和尚告诉你。”
钱二看清楚来人,是这甜水巷里的无赖和尚,法号叫空行的,日日里讨食为生,人见人烦。钱二此下正心起好奇,左右盘算一番,夹了两根炸果子,纸包都没用,便送去那和尚眼前,“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