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木头人几天前起就再也不会动了,小女孩僵在原地,盛嘉鱼也僵在原地,她解脱了,再也不用辛苦去满足期待了,可是好像也再也不被需要了。
身边的一切都在渐渐消失,黑暗笼罩过来,这是在哪里?当初好像是在一个狭窄的衣橱里,然后有人打开衣橱来领走了她?是谁呢,师尊,师尊是谁?
盛嘉鱼觉得自己的记忆似乎在慢慢消失……
仿佛过了数载,但实际上不过才几刻钟。
一个又一个人的样子从盛嘉鱼眼前飘过又离开,“你是我们的孩子,你有先天剑骨的资质,是必须要继承我们的衣钵的。”
“你是我最疼爱的小徒弟,你一定要大有作为,一剑吞山海,达成我没有达成的梦想。”
“你是剑宗的白月光小师妹,你身负重任,一定要好好守护剑宗的未来。”
父亲和母亲,师尊和长老们,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渐次出现,盛嘉鱼渐渐长大之后明白,他们都是她最亲密的人,他们都爱她也都需要她,可是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没有瑕疵的人。
如果她不是先天剑骨,如果她修为不济,如果她不完美,那么这些需要就都会消失,不会有人期待真正的,一无是处的她的。
盛嘉鱼笑了,但是笑中带泪,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脖子里。
幻境之外,卫绥之看着落泪的盛嘉鱼,神色讳莫如深,他伸出手碰触了一下盛嘉鱼的脸,一滴泪落到了他的指尖,他将手收回来舔了舔自己的指尖,是苦的,眼泪都是苦的,他很多年没见过眼泪了。
眼前的这条小鱼,卫绥之把她定义为自己养的小宠,因为有趣,因为合他的心意,所以他关注她,打上了他的印记的东西,就只能是他的,无关一切,是狐狸天性里的独占欲,他过来也只是要把脏东西和他的东西隔开。
卫绥之不介意伸手帮一帮她,先前也帮过了,可他一直相信只有经历痛苦,经历无数次伤口和血迹才能成长,他一路上都是这样过来的,他的小宠也应当这样过来。
没有什么都不做就能靠别人一劳永逸的道理,卫绥之憎恶那样的人。但是这滴发苦发涩的泪,却让他想到了竹屋里的那个雨天,雨水和泪滴其实很相像,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苦和涩。
而他的小鱼的怀里其实很暖,罢了,下不为例,卫绥之凝神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