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事,她其实承认自己是耍了心机了。
而现在——
被自己的亲二哥当面揭穿,脸上也是青白交加,很有些挂不住。
她手里攥着那封奏折,往旁边别开视线,咬着牙,一声不吭。
郑秉文却是个较真的人。
他再度不依不饶的绕到她面前,双手失控的用力抓着她的肩膀,逼问:“为什么不照父亲的意思做?南境的兵权前面几十年一直都是定远侯府掌管的,武氏一门,为守南方边境,葬送了多少血汗和人命?如今定远侯已经出了孝期,这兵权就理应是交还给他的。父亲在这个时候上这道折子的用意难道不明白吗?这样的大事,怎么敢善做主张给瞒下来?这是趁人之危,知不知道?”
“二哥!不要妇人之仁了!”郑兰衿听着他掷地有声的质问,就好像是这每一个字节落地就狠狠的敲击在她的心上了一样,叫她暴躁非常。
她一把大力的甩开郑秉文的手,后退两步,同样是满面怒意的大声反驳道:“什么叫南境的兵权本来就该是定远侯府掌管的?兵权是朝廷的兵权,要交给谁,都是陛下圣心独裁的事,哪有什么该给谁之说?父亲就是太过宅心仁厚了,才会想着在这时候上书朝廷,称病退隐,可现在朝中是个什么局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若真是有心再启用定远侯,那么无需父亲主动请辞,他就会自行安排的。现在明摆着就是陛下不想再抬举定远侯府了,这才故意按住此事不提的。明知道陛下的心意,还叫我帮父亲把这样的一道折子往御前递?这不是明着去打陛下的脸么?跟陛下对着干?我们能得什么好处?何况这几年陛下对我们郑家礼遇器重,不仅委父亲以重任,还将招赘为长公主驸马,这是何等的殊荣?他这般关照我们,扶持我们,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有朝一日跳出来扯他的后腿,和他作对的吗?”
郑秉文并不是个善言辞的人。
被她一番抢白数落,一时就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郑兰衿胸中的情绪也是压抑许久,此时爆发便很有点收势不住的意思。
她往旁边再走了两步,别过身去,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一字一字冷厉又清晰的继续说道:“父亲就是太重义气了,这封奏折上面请辞的理由找的再委婉,谁又有不明就里的呢?落在陛下的眼中,就是我们不识抬举。我并不是一时的义气和私心才将这折子扣下来的,这也是我思虑良久才做下的决定,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父亲,为了我们郑家。就是在之前,陛下削了武家兵权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态度了,他打压定远侯府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而现在,晟王和武家二姑娘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陛下就更不可能再对他们改观了。这种时候,我们默不作声就好,又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去蹚浑水呢?”
郑修身上,还是有一股子属于武将的耿直脾气。
当初他接替武家掌了南境的兵权,这三年来兢兢业业,也不可谓不是在用心的打理军中。
可因为三年前那一役,他对武青林积累了很深的好感,所以今时今日,那股子武人脾气就暴露无遗的发作了,出于大义和气节,想要再把南境的统帅地位交还给武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