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元生话未说完,顾长福已经醒悟了过来:“陛下厌了义父,奴婢是其义子,此事又由欧阳氏引起,若奴婢接了义父之位,一则太后会因此迁怒于奴婢,二则若有人从中挑唆陛下也未必会相信奴婢,三者……若是被太后分到了这行宫来,往后却是寸步难行了!”
说到此处,顾长福叹了口气,眼中虽然究竟难掩失落,却郑重向聂元生一礼道:“多谢侍郎周全!”
“你也不必谢我。”聂元生摇了摇头,道,“这也是你这两日伺候陛下伺候的好,所以你虽然升不成大监,做个恭使却是陛下答应了的,我向陛下举荐了你进内司……”
“内司?”顾长福听了,神色之间便有些犹豫,道,“不是奴婢信不过聂侍郎,只是若去了内司便就远离御前了,这……”
聂元生笑着摇了摇头:“长福先听我说——这回欧阳氏被废,她虽然之前才被降了位,究竟也是下嫔凝华!宫中如今位列九嫔以上者才几人?是以阮文仪削了大监之位,回宫之后,无论是宣室谁人接任,都必将面临太后的怀疑与怒火!
“是以大监一位,长福是不可为的!雷监也在行宫,也可被怀疑,问题是雷监年长,也是高祖时候的老人了,用他一来太后也要有所顾忌,二来雷监在行宫多年,于宫中久无往来,太后也放心些。
“至于叫长福去内司,这是因为宣室殿以后既然有雷监,长福在不在御前,不过那么一回事!去了内司,一来可以历练才干,二来可以暂避风头,三来嘛……雷监年纪放在那里,长福还怕将来没有为陛下尽忠的机会么?”
听到此处,顾长福权衡片刻,到底松了口气,笑道:“奴婢知道聂侍郎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进言的。”
“其实我这么做还有一重好处。”聂元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长福与我往来之事太后那边并不知道,因此这回陛下春狩归去,阮文仪被留在了行宫任职,长福你跟着就被调离了宣室……阮文仪在行宫左右是难以回邺都的,太后若要对其有所安抚,少不得着落在了长福身上啊!”
顾长福闻言眼睛一亮!
聂元生的意思他是听明白了,阮文仪这回之所以会失了内司之首的位置,说到底还是因为帮着高太后的缘故,这样他本人被姬深留在西极行宫做总管,不许回邺都,高太后虽然不至于为了一个内侍逼着姬深非把阮文仪调回邺都宫中,但照拂一下阮文仪的几位义子,也好叫下面的人知道为高太后做事到底是被念旧情的——顾长福在这眼节骨上被调进内司,虽然聂元生说是为了避开雷监接任大监一位,继续在宣室殿里不咸不淡的过着,也是去内司历练,但放在旁人眼里不免就要想到,这是受阮文仪的牵连,跟着被赶走了。
高太后免不了要对顾长福安抚些借以宽慰阮文仪!
“大监虽是内司之首,但内司平常之事都是冯监与方贤人在处置,方贤人并不得陛下信任,长福你若是做的好,借着高太后的安抚之际掌握住实权,冯监……
年纪也可以老迈了!”聂元生含笑补充了一句,叫顾长福的呼吸为之一促!
就算自己这会不便亲自去做大监,但若能将内司的实权尽数抓在了手里,雷墨资历虽深,但在行宫一待十年,这次乍然回宫看似荣耀,实际上对内司久已疏远,未必不能将他架空!这样就算自己不是大监,也没有御前伺候的便利,但在宫闱里的分量也不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