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柏寒一直都站在苏君琰身旁,自然也将令牌看得一清二楚,他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先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苏君琰,而后就快速地移开了视线,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无人知道此刻君柏寒到底在琢磨什么,就在君柏寒思绪百转千回的时候,耳边再度响起了苏君琰的清冷嗓音,“原来花神医是应邀参加虢国太子生辰去了,细细算来,本王也有小半年未曾见过太子殿下,不知他近况如何?”
花泽铭手中的令牌正是出自虢国太子罗以勋,苏君琰又不是没跟罗以勋打过交道,还不至于认不出来,若是搁在平日里,尊逸王未必会将区区虢国太子放在心上,但鉴于如今并非天启十二年,罗以勋的令牌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持有者还是花泽铭,苏君琰不得不深想。
苏君琰这话一出,花泽铭先是妥善收好太子府的令牌,而后四两拨千斤道,“太子殿下一切安好,而且下个月十五就要迎娶屠苏国的九郡主,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王爷若是想见太子殿下的话,再等个五日就好,据说九郡主从未来过璇玑国,此番趁着进贡的机会,倒是跟太子殿下携手而来,不日将至。”
花泽铭这看似简简单单的回话,实则蕴含了不少深意,如果花泽铭只是普通人,那么他根本就没机会结交虢国太子,更不可能对虢国太子的行踪了如指掌,如今花泽铭却说得‘有鼻子有眼’,无外乎证明他是‘知情者’,花泽铭依旧笑得一脸和煦,十足十的贵公子模样。
苏君琰虽然面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端倪,但拢在袖中的右手却早已紧握成拳,他目光如炬地盯着笑得满目春风的花泽铭,嗓音低沉道,“花神医看来别有一番际遇啊,不然何以知之甚多呢?”
对此,花泽铭只是云淡风轻道,“承蒙太子殿下不弃。”
说这话的时候,花泽铭还拱手朝着北方致意,见状,苏君琰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不过苏君琰并没有再追问花泽铭什么,只是别有深意地看着花泽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君柏寒始终都静静地站在一旁,自然也将花泽铭跟苏君琰之间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君柏寒倒是没想到虢国太子会在大婚前就携屠苏国九郡主来访璇玑皇城,毕竟这于理不合啊。
正当君柏寒思绪翻涌之际,花泽铭已经拜别苏君琰,领着两个小厮,径直朝着神医阁的方向而去。
苏君琰则是站在原地,目光幽幽地注视着三人离开的身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君柏寒拧眉看了一眼苏君琰,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王爷,虢国跟屠苏国联姻,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君柏寒跟苏君琰所站的地方有些偏僻,此刻又没有形迹可疑的人经过,君柏寒机警地环顾四周,而后刻意压低声音,直接追问起苏君琰来。
君柏寒的出声打断了苏君琰的出神,苏君琰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黑眸寒光闪闪,他微微勾了勾唇瓣,笑意却没有抵达眸底,他扭头看向神情满是疑惑的君柏寒,一语双关道,“罗以勋此番不过是退而求其次,先前他不是没有求娶过夕照国银临郡主,可问题是丰子睿一口回绝了,这也让虢国很没面子,鉴于我们璇玑国又没有身份合适,年龄适宜的皇亲国戚,世家千金,而罗以勋的婚事又不能一拖再拖,所以在权衡一番利弊之后,虢国只好将主意打到屠苏国身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之下,罗以勋还能挑出九郡主倒有些为难他了,不过这个九郡主……”
说到这里,苏君琰停顿了一下,鹰隼微眯,他仰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那一抹湛蓝如洗的天幕,脑海里闪现出一个极为骇人的念头,苏君琰深呼吸了两三次,竭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在君柏寒的注视下,话锋一转,如此跟君柏寒说道,“方才花泽铭不说过了吗?再过五日,虢国太子跟他那未婚妻也要抵达皇城了,我们就再耐心一点,网已经支开了,‘鱼饵’也放了,接下来就各凭本事了,丰子贤,罗以勋,还有宫羽漠,该来的也都来了,不该来的,恐怕也不会错过。”
苏君琰这话显然是话里有话,君柏寒却有些一知半解,眉头越发紧皱,就在君柏寒打算再度追问苏君琰什么的时候,苏君琰却已经转身,快步朝着碎玉轩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