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一道锐利的目光如利剑破空而来,击得他立刻埋首。他赫然住了口,把剩下的话堵在嘴里。
顾煊搁下笔,微微往后一靠,目光停顿在他身上,声音淡而沉:“厌夜军律。”
“唯令是从,唯主是随,不问因情,闭目塞听,岳峙渊停,断流渡津。”单青山几乎下意识背出来。
他越背到后面,声音越走越低,直到最后吞咽入喉。
唯令是从,不问因情。
他违了军律。
顾煊漠然,声音骇人森寒:“你知道怎么做。”
三十军棍。
单青山垂首抱拳称是,僵着身子,退身出屋。他轻轻带上门,在门外站定,长长舒了口气,抬手擦额角的汗,仅那么一会儿,他便已全身汗湿。
同行的兄弟叼着根草翘着腿,听说单青山又要挨打,眼皮一抬,满心疑惑:“你怎么又要领军棍了?”
单青山沉沉往他边上的长凳一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别提了,刚刚报了步家的事情,照以往的性子,主子早该下屠杀令屠尽步家满门了。”
闵英取下嘴里的草,“怎么,没下吗?”
“奇怪吧,”单青山撇撇嘴,“不仅没下,还让我明日去郡主别院当值。我没憋住,问了一句。”
闵英一顿,放下高翘的脚,照着他的头来了一下:“军律怎么说的,活该挨打。”
“不过也奇了,这事怎么又和郡主扯上关系了。”他重新坐回去,“你说咱们主子对郡主是不是怪怪的,从来可都是不近女色的悍刀一口,而今不仅贴身大袍都给了人家,铁面嗜杀的性子都因她改了,怪哉。不,不像,咱们主子不像是为美色所动的人,西域艳女都能扔出营帐绞刑示众,他怕是在下一盘弥天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