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我期盼百年速速过去的心思淡了许多。”

    姜璞望着画卷中自己的模样,春去秋来,那水墨晕染般精巧的面孔渐渐舒展。

    核雕的心一如他的真身,随着她的手腕摇摇晃晃。

    她言语念书,核雕在一旁会搭话,只是她听不见。

    她怅然呆怔,核雕会相伴相陪,只是她看不见。

    她泪流如注,核雕会轻轻替她擦拭,只是她碰不到。

    紧接着,姜将军死去了。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姜璞定定地望着画卷中大片的白,眼角微微红了。

    柩中身躯冰凉,银甲乌血,上方却现出一抹残魂跟随,却被自暗处延伸而出的铁索缠绕,久久不愿离去,那亡灵嘴唇紧抿,面容肃穆而悲哀,分明就是死去不久的棺中人。

    那抹魂魄渐渐给铁索拉扯撕拽地透明起来,却依旧坚定地浮在黑色棺木上方,像来赴什么约,像在捍什么誓。

    随他目光望去,是那一夜白头目色木讷的姜夫人。

    “有这样一句流传在这人世间的诗,‘君不知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我涉世未久,并不太懂这绕口的诗句,断章取义来,只是觉得极贴切。”

    少女哀痛的脸陌生而遥远,平时哪能戚戚失仪,她像是哭父亲,也像是哭自己,要把来日往日欠下的泪通通哭出来似得,妖伸出手,又缩回来。

    可还是衰败下来了,恩宠如挂于枝头的小叶般遥远,如今已然是入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