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才上过报纸衣冠楚楚的小少爷显然是喝多了,身旁的亲卫上前为他打上了伞。他脱下了人模人样的军装,穿着一身浅色的羊毛大衣,头发也没了穿军装时的一丝不苟,松松散散耷拉在额头前,看着年轻又漂亮,是个在金山银山里长大的孔雀。
克里尔眯了眯眼睛对上修女长,推开亲卫摇摇晃晃过去与塔桑坐了一个亲亲热热的贴面礼。
温热的脸颊让塔桑一阵恍惚,五十年前她曾经在克里尔家族中做教养妈妈,如今能够留在福利院当首席也与克里尔有很大的关系。小少爷从小就喜欢跟人拥抱,严厉的修女长也不例外。
只是时过境迁,柔软的脸颊变得硬朗,红酒与香槟取代了皂角的气息。克里尔长大了,他天真犹在,却不复过往幼小。
拥抱一触即放,克里尔将手搭在塔桑妈妈的肩膀上哆嗦着舌头,“塔桑夫人,今夜能……能让我们好好休息吗?”
修女长扶住摇摇欲坠的克里尔,看向灯火通明的福利院,“爱弥儿福利院等候您很久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克里尔咧开嘴笑了,露出了两颗小虎牙,迷蒙的眼神在微弱的灯火下看起来波光粼粼,孔雀当夜趁醉开了屏。
他转身向亲卫摆了摆手,“给各位小姐都打一下伞,我们进去吧。”
右腿刚迈出去一步,他就踉跄了一下,迷迷糊糊想起来了还被撂在黑暗中的“战利品”。克里尔回头看了一眼来处,低头对塔桑说:“修女长,最后那辆车里有个帝国重犯,这七天劳烦您帮我……帮我看好他。”
说完,克里尔示意修女长松开自己,将大衣脱了下来搭在臂弯上,晃悠着往大厅内走去。醉孔雀的烟瘾犯了,急需找人借个火。
修女长被当头扔了个重犯,砸得她措手不及。一般来讲,过来玩的alha都不会带着任务,福利院里养着脆弱的生物,这里是血和枪炮的禁区。
修女长往回走的路上甚至还思考了一会儿应该称呼这个帝国重犯为“先生”,还是“喂”。前者对于叛国者并不适用,后者与她的信仰相悖。
更何况,这是她不怎么敢去见的人。塔桑从心底里是不怎么相信克里尔真的抓到了布莱克,小少爷惯会涂抹装饰,像个政客不像个将军。但也说得过来,克里尔家族怎么会让独苗一直在前线呢?
修女长自以为将自己那颗忧国忧民的心埋得够深,可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军部她还是会有一种大逆不道的感慨。
要是布莱克还在就好了,要是他还在,她们就不用枕着炮火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