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桑曾与布莱克有一面之缘，那点老旧的记忆让修女长差点感慨了半辈子。但叹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做好了心里准备，塔桑站在了车门前。
想来这人应该被限制了行动，自己开门估计不方便。教义占了上风，修女长伸手在车门外点了几下，车门缓缓向上抬起。
这是一辆寂静的车，里面没有音乐也没有酒气，甚至在打开的瞬间连温度都与外面一样，冷得像冰窖。
先是一双军靴，裤管上沾满了血迹，沾着脚印的黑色大衣垂在座椅旁——看起来应该已经被审问过几遍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人还被允许穿着深蓝色的军装。
而袖口的徽章属于蓝鲸——布莱克嫡系的标志。
长城号上最早的部队叫做蓝鲸，布莱克亲自带出来的嫡系占一小半，剩下的来自中央区各方势力。布莱克走的时候蓝鲸里的一小部分跟着去了南十字星系开荒，剩下的被詹姆斯拆散收归军部。蓝鲸只剩下一个编号，名存实亡。如今这套衣服经常出现的地方是仪仗队更衣室。
塔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灯光落进车内，狼狈的重犯露出了全貌。
不等修女长反应过来，车中的卫兵便将她隔开，一左一右架着这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这位阶下囚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剥离讯问，刚一出车门就被灯光刺得偏了偏头。适应了片刻才睁开眼睛看向站在面前的修女长，他甚至还温和地笑了一下。
塔桑：……
这人很高，黑色的大衣裹在军装外也不显得拖沓，一身的刑讯痕迹也没让他看起来有多狼狈。一头黑发凝结着不知道是血还是汗湿淋淋贴在脑后，额前碎发变成一根一根，露出了一双狭长的眼睛。
大概是好几天没喝水，他的嘴唇苍白干裂，脸色被灯光一照白得近乎透明。这种脸色放在常人身上下一刻肯定就昏过去，可这位偏偏五官生得浓墨重彩，眉峰重得像一笔墨色，眼睫漆黑，只站了一会就挂上不少雪花。眼皮上两道折痕延伸至眼尾，阴影自然而然形成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这双眼睛好像总是在笑——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耳朵双手不自然地并在一起，手腕两道细细的电流不明显地闪着。被手铐束缚着的犯人毫不在意这是什么窘迫的场景，微笑着向修女长打了个招呼，“您好。”
塔桑妈妈不知道做何回应，讪讪点了点头，“请……您跟我来。”
他还没迈步就先被身后的卫兵推了一下，这些陪着他在冰窖里坐了两个小时的人非常暴躁。重犯垂了垂眼睛，不动声色地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