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家弄的窑炉爆炸事件，并没有被媒体关注多久，采蓝发生了另一件大事，转移了媒体的注意力。经济侦查部门组织开展“严厉打击经济犯罪，保护陶瓷知识产权”的宣传活动。在艺术广场集中销毁，仿冒知名陶瓷大师艺术作品五百件，市场价值高达一亿元人民币。李何枝等陶艺家参与了此次活动，作品维权成了业界的一个集体事件。
媒体忙着报道维权事件，没有继续跟踪窑炉爆炸的影响，乐湛不知所踪。沉吟在这个过程里有些恍惚，他总觉得这件事，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
然而所有人似乎都只将这场事故，看成是简单的意外，甚至一向喜欢刨根问底的朝歌，亦不对此事有后续关注。
很多年以后，乐家弄的人回忆那场大火。有人说大火熄灭的时候，乐陶依然保持着工作的姿势，成了一堆焦黑的炭标本，那堆焦黑的炭标本在夜里，化成金色的粉末散开，像是夜空中绽放的烟花。还有人说，窑炉爆炸第三天，乐宅平地又起了一场大火，无缘无故烧了几个小时后，又自动熄灭了。
沉吟一直在打听乐湛的下落，但一连几个月，毫无消息。
周末他在和田园做釉料试片，以备毕业展。四舍和五入打电话约他到落马桥喝咖啡。
“今天怎么这么有雅兴，出来喝咖啡？”李沉吟来到落马桥咖啡馆时，四舍和五入已经入座了。
“最近你很少回工作室，想约你出来聊聊。”五入说着，脸红到耳根子上。
“醉翁之意不在酒，五入自从听了那位少女的笛音，余音日日绕梁挥之不去。”四舍拆穿五入。
沉吟顺着五入出神的目光，往吧台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女孩正在调话筒，胸前挂着一个瓷笛，沉吟觉得这面孔格外熟悉。
“是她？”沉吟想起来，是那天领奖台上，瓷笛表演的领队少女。她看起来十六岁左右，身穿天蓝色棉布及膝裙，高扎马尾辫，额前的刘海像白描的梨花蕊丝，眼睛像是冬天的雪融在白梅上。
记得那时候，乐湛在台上不发表获奖感言，台下一阵骚乱。这少女上台一开口，便让全场安静下来。她惯用中等大小的瓷笛，笛音不尖锐也不低沉。
“太小了吧？”沉吟揶揄五入道。五入笑道：“你喜欢戴朝歌这样的铿锵玫瑰，我就喜欢鼓瑟这样的……五入话还没说完，笑容便逐渐黯淡下去，他们看见一个少年坐在鼓瑟对面，本是背对着他们的，当他把脸转过来，沉吟与四舍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道：“乐湛！他怎么会在这里？”
五入道：“鼓瑟的父亲鼓钟是凌尘阁博物馆的研究员，多年前在乐陶的手上修缮过一件湖田窑瓷器，因两人都热爱下棋与瓷器，于是就成了知己。现在乐陶已经去世了，鼓钟便将乐湛接到他们家去了。”
“看来你打听的足够清楚啊！可是你可知道，或许你的鼓瑟喜欢的是乐湛？”四舍道。